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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种记忆叫过年

来源:酒泉基地管理处 杨清英  发布时间:2021-02-05 10:17:40  浏览次数:7073

岁月如梭,匆匆而过;生活如歌,充满苦乐!不知不觉间,人生已走过四十余载。往事如潮:童真、童趣,青葱的青春,青涩的情感,记忆中难忘过年的味道。

春节,是中国人一年中最重要的传统节日。我们称之为“过年”。小时候,我家生活非常清苦,虽然不至于挨饿受冻,但也只能算是吃饱穿暖,谈不上吃的好穿的好,父母辛苦一年农田所得,除了留够一家人吃饭外,其余全部变卖,加上父亲农闲时候外出打临工挣的钱,全用于我们兄妹上学支出。只有在过年的时候,我们才能得到一件新衣裳,吃上一顿饱肉。即便如此,我对过年的那份期盼是难以形容的,愿望实现时的惊喜是那么的强烈,穿着花衣裳出去显摆是那么的自豪,心情是那么的满足,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!

从腊八开始,过年便拉开了序幕。头天晚上,母亲就泡好了做腊八粥的食材:豌豆、黄豆、绿豆、扁豆、黄米、小麦,苞米、红枣。各种食材不尽相同,但不管怎么样搭配,必须要凑够八样。天蒙蒙亮,母亲就起来做腊八粥,所有食材按先后顺序下进锅中,调好水,放在炉子上焖,等我们孩子起床,冒着热气的稠稠的腊八粥就已经出炉了,我记得母亲的最后一道工序是,在粥上铺一层切碎的葱苗、辣椒,烧一勺滚烫的胡麻清油,烧开了,往葱苗辣椒上一泼,随着“滋啦”一声,整个屋子立即弥漫着浓郁的饭香味,那就是母亲做的腊八粥的味道!吃腊八粥也是有讲究的,不能一顿吃完,剩下的要在以后的每天饭里掺和一点,一直吃到正月伊始,求个年年有余。

“扫房子”,也就是家里卫生大扫除,也是从腊八这天开始的,母亲说要扫除一年的晦气。那时候,在农村,几乎没有床的概念,家家户户都睡土炕,炕上的这些铺铺盖盖都要全部搬到屋外,家里的柜子、方桌、沙发等家具都要全部挪开,房间里的一切地方,墙角旮旯,包括顶棚,都要进行彻底的打扫,除去一年来积存的尘土。清理干净的土炕上,最下面铺一层厚厚的麦草,这种麦草是当年新小麦下来时打麦留下来的新草,我还记得,刚打完的新麦草就像黄灿灿的带子,发着光,闪烁着丰收的喜悦,我们小孩最喜欢滚到里边玩,陶醉在清新的收获的味道里。麦草之上是一张苇席,苇席上黑色的部分,那是煨炕时烧焦的,上面再铺一条毛毡,再上面是一条棉单,如此而已。条件好一点的家庭,最多在上面再铺上一条涤纶床单。现在的农村,一些家庭换成了席梦思床,一些家庭用上了铁炕、电炕,又干净卫生,又安全实用。不得不感叹社会的进步、创新的发展。拆下来的床单、被子等所有的一切,都是母亲一盆一盆洗出来的,我们也只是打打下手,我们姊妹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,却也被母亲当小家碧玉养着,只是督促着让好好学习,家务活只要会干就行了,到如今长大成家了,面对一大堆家务时,还有现代化电器的辅助,都感觉是那么的累,才知那时母亲是多么的勤劳,多么的不易。

腊月里,杀猪是最大的事情,也是人们最盼望的事,在那个生活拮据,一日三餐只够温饱的年代,一年到头人们都难得吃上肉。只有等到年关将近,杀猪后人们才能吃上香喷喷的猪肉以解思肉之馋。杀猪的整个过程持续半天左右,猪尾巴是要送给请来的“刀把子手”的,馓饭再加满满一锅酸菜猪脖子肉,就是当天最美的晚餐,堂亲方再加帮忙的人,满满一屋子人,围着炕头,吃的热火朝天。饭前,先要给村里五保户等老人端去一碗以示孝敬。给还没有杀猪的人家端去一碗尝尝鲜,那段杀猪的日子也是农村最富有人情味的日子,每天在人们忙碌的身影中,都会有新鲜的猪肉在邻里亲友间相互传送,淳朴的民风,睦邻友好在此时被人们演绎的淋漓尽致。

如今的孩子是看不到那时杀猪的盛况了,现在的农村很少有人家养猪了,即使有也是送到专业的地方去宰杀,我记得城里的儿子第一次看见杀猪,是在妹妹结婚时,那时他四岁,当儿子气喘吁吁的跑到我跟前,满含委屈的大眼睛望着我,着急的说,妈妈,那些人给我们家的猪洗了个澡,然后把猪吊起来了!满屋子的人,顿时哈哈大笑,童趣的声音犹在耳边,岁月已然远去了。

母亲置办年货也很夸张,都以缸来装:腌一缸酸菜、蒸一缸花馍馍、炸一缸油果子、生一缸豆芽菜,以备亲戚拜年时吃喝所用。油炸果子是我们家乡的一种油炸面食,捏出各种花型,点上红颜色,便有了年的喜庆。长大后,我从内心钦佩人们的智慧,能在艰苦的岁月里做出美味食品,留下非遗传承。  

到了年三十,全家齐动员,上午,母亲在厨房里忙活着煮肉,准备年夜饭,父亲裁红纸、折纸痕,陪着请来的先生写对联。我们打下手,按纸、调墨、再找地方晾;下午,母亲打扫房前屋后的卫生,父亲带着我们贴对联年画,还有母亲精心剪的各色窗花、门芯子,等一切准备工作做完,我们快乐的年就开始了,先是啃猪骨头,虽然从杀完猪那天开始,家里已经算是有肉了,但也只是在杀猪的那天放开吃了一回,给没肉过年的亲戚家送一点,为了来年生计,再卖一点,也没多少了,只能省着吃,那天的肉骨头是可以放开啃的,啃完美味的肉骨头,兴奋的我们洗干净小手,穿上新衣裳,那时候,因为生活的拮据,我们只能得到一件单品衣服。也只有这一件的新衣,也让我们高兴地手舞足蹈。穿好新衣服的我们跑去街上玩,和村里的姑娘们比谁的新衣裳好看,叽叽喳喳的说着笑着,快乐的无与伦比,那种快乐与惬意是刻在我脑子里一辈子的记忆。

黄昏时分,母亲准备好烧纸、花卷,茶酒,父亲带领我们兄妹三人去大路边烧纸,祭祀先人,在火光中,父亲虔诚的表情无以复加,我们也恭敬地给先人磕头,期望祖先保佑我们平安健康,一切都好起来。

小时候,我家的年夜饭很简单,就是臊子面,也已经算是最好的了,长长的手擀面是母亲亲手擀的,劲道,细滑,就着咸菜,每人一顿能吃三碗,往往会吃过量。饭后零食是母亲炒的小麦和大豆,还有面大豆,面大豆是一种面炒的零食,现在已经不做了,两年前在西安的一家超市里。看见了久违的面大豆,感觉好亲切,感叹着现在竟然还有,而且还是作为商品在超市里卖。我记得我家第一次喝饮料是在1992年的春节,那年哥哥毕业上班了,过年他给我们买了三罐健力宝,当时感觉好幸福,我家也能喝上易拉罐的饮料了。年三十晚上,家里没有买电视机的时候,我们的娱乐活动主要就是打扑克牌,后来有了电视,才开始看春节晚会。

大年初一给本家拜年,初二去外家拜年,各路亲戚互相串门拜年。我们孩子最关心的是在这几天里能够得到多少好吃头?多少的压岁钱?那几天,每个孩子的口袋都鼓鼓的,装满了糖果、核桃、瓜子。细心的女生吃完糖果,还会把糖纸抹展了,衬到文具盒里,开学了去学校炫耀呢。

热闹的春节就在你来我往中向前走着。

农村的春节盛事就数社火队的表演了,主要是敲锣打鼓舞狮子,我们县里条件好的乡镇,像什川乡,人家就有踩高跷、比高台、扭秧歌等节目。社火从正月初三一直玩到正月十五。村里组织的社火队,先是在本村给各家各户拜年,名曰“扫街”,寓意扫除邪恶、灾难,祈求来年风调雨顺,然后再到各村社巡演,正月十四集中在县上给各机关团体、企事业单位拜年演出,正月十五进入兰州城进行展演。十四那天,县上的大街小巷全是看社火的人,人来人往,摩肩接踵,大家热烈的评论着各个生产队的社火,人群簇拥着,前进着,热闹非凡的一天。

说到社火,不得不说一下我们县的西岔太平鼓队,这个让兰州人感到无上荣光的太平鼓队,曾经在1990年的亚运会期间,在国家首次举办的国际大型赛事上,进京进行外围演出,助力亚运会成功举办。震天动地的太平鼓响彻天坛、地坛,也响出了国门,让世界知道了这样一种鼓文化,从而收获“天下第一鼓”之称谓。

正月十六的傍晚,社火队还要“断瘟”。村里人抬着用草扎成的巨大的“瘟神”,敲锣打鼓走过每一户人家门口,每户人家拿出撕下的门芯子,还有家里废弃的物品垃圾,塞到“瘟神”身上,一起送到北山焚烧,也标志着送走了不幸与苦难。“跳火堆”是春节里最后一个重要的习俗。十六的晚上,几家邻居在门前的空地上,堆放12个草堆,闰月堆放13个,点燃了,大人小孩均从火堆上跳过,小一点的孩子由大人抱着跳过,名曰“燎擦”,寓意为一燎百了、干干净净、百病不生。火堆快燃尽的时候,母亲拿一把长长的扫把,将火灰扫向水渠里,边扫边看火灰呈现出的样子像什么,就寓意着明年会丰收什么,并且大声的喊出来。随着这一天的结束,年就算是真正地过完了。

光阴荏苒,远去了小时候的村庄,远去了故乡,但故乡的那份年味,如一坛老酒,醇厚绵长,历久弥香。

如今的我们步入了中年,儿时过年的那种兴奋劲和激动心情早已没有了,家乡那些传统节日也慢慢淡出了人们的生活,成为了历史。国家的强大,时代的进步,物质文化的繁荣,让现在的人们不再寄希望于上天、鬼神、祖先,在共产党的领导下,每个人只要勤劳奋斗,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。

新时代的“年”,过的是民俗、是孝道、是传承、是文化,要求我们的子孙后代,要创新过年的新方式与新载体。只有传承过去,创新未来,不忘家国情怀,坚定文化自信,我们的民族才能越走愈远,才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!

美美与共!